梦端离散第四章

夜雨

第四章：（似曾相识）
（一）
顾源从文学社返回宿舍，托着一小叠小草纸，这是往年招新的方案，他在桌上粗略看了一下，虽然自己未曾涉足过文学社的事务，不过，凭着自己的第一感觉，他觉得这份招新方案有许多不足的地方。
雨翔神秘地递过一张相片，并说：“顾源，这张我偷拍的相片还让你满意吧？”
顾源放下手中的方案接过相片瞧过仔细，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：“还看不出你这小子偷拍技术还有两下子嘛，这张相片的确偷拍得挺自然的，不过，你干嘛要偷拍我呢？”
雨翔说：“答应了露小妍，要给你的相片给她看，要是不偷拍的话，相片中的你不够自然，看起来有点拘束。”
顾源淡然一笑：“怎么？你还真想那么就把我推销出去？”
雨翔接过相片就往门外的方向走去，走到门口的时候，回头瞧了顾源一眼，说道：“推销出去，恐怕也没有人要咧，况且我还怕我亏本，我怕露小妍是‘爱屋及乌’罢了，她追慕的是作家顾源，而不是我的舍友顾源你。”
雨翔说完就往外走去，想必是找露小妍去了。顾源看了一下门外，想着雨翔刚才那句话“她追慕的是作家顾源，而不是我的舍友顾源你”，感觉这种神秘玩得够刺激，还想着一玩四年，让他们不知道我就是所谓的作家顾源。
顾源提起精神认真浏览着往年招新的方案，把不足的地方用笔圈圈画画，他对其中一句招聘时提问的话特别敏感。这句话就是：“你有没有了解我们文学社呢？”。顾源感觉这个问题设得特别荒谬，招聘新成员是在新生入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，而对于一个新生来说，初来咋到，怎么可能会了解本文学社呢？顾源用笔在这个问题上打上了红红的问好。
顾源继续着手中的活，越看久越觉得这个方案设计得很不妥，但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妥，感觉这个招新的方案很难招聘到真正文学类的人才；他再三思考，感觉虽然是一个区区的文学社，但要想办得有声有色可不简单，至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类写作类的人才，毕竟这个社会难以让纯文学立足，况且埋没的文学天才数不胜数，炒作是成名的必然手段。
顾源越想越乱，他看到的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招新方案，而是整个文学社的管理流程，心怀文学社的宗旨和命途。于是，他往图书馆里走去，希望在书库里可以找出一点自己想要的资料，也顺便看看文学社往年的月刊办得如何。


（二）
雨翔走出宿舍的时候，给了露小妍电话，叫她十分钟后来到学校西面杨树林。雨翔拿着顾源的相片早已坐在杨树林的青藤椅上等着，奇怪明明约好十分钟见，怎么小妍还没有到呢？可能女生晚上出门计较麻烦吧，不同男生，女生出门都要换上另一套别于舍内的衣服的。雨翔这样想着，继续耐心等下去。
再等了十分钟，还是没有等到小妍。雨翔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回事，于是拨打了对方的电话。对话里传来了小露的声音：“喂，雨翔，什么事呢？”
雨翔咋听这句话，怒火四起，匆匆挂了电话，感觉可笑，自己明明约了她十分钟后在杨树林见，结果等了二十分钟人影都不见一个，打电话给她，她居然反问自己找她什么事。
雨翔心理一味数落着小妍，站起身来准备往宿舍的方向走，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似般恍然大悟。
难道是她的短暂性失忆作怪？雨翔想到这点再次打电话过去给小妍，不出所料，果然是她的失忆作怪。雨翔简短说了自己约她十分钟见的事情，幸好提到的名字是“顾源”，所以小妍很快就想起来了。
小妍她这人就是这样，很多东西，哪怕是最重要的，当时都会忘记，事后才想起来，常常自责，愧疚。然而，就算她忘记了全世界，也忘记不了一个名字，那就是顾源。刚才她能够那么快就回忆起与雨翔有约的事，是因为里面是有关顾源这个名字的。
杨树林的小道上，走来了一个女孩，她穿着淡白色荷叶滚边的连衣裙，头发自然下垂，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娴淑、文静，嫩白的脸皮上散发着未曾出炉的羞涩。
她正是小妍，走到雨翔面前一番道歉后再坐藤椅上，也许是鉴于少女般的面子，她没有立刻向雨翔要顾源的相片。
“雨翔，看到你感觉真亲切。”
雨翔笑了笑，知道她不敢开口向自己要顾源的相片，都三年同学了，雨翔还是知道小妍这一点的。
“这就是我的室友顾源。”雨翔把相片直接递过去。
小妍感觉自己的脸蛋有点热，也许是被雨翔看穿了自己这点而感觉到不适应吧。她轻轻捏住顾源的相片，认真瞧了一会儿，越看越入神，时不时娥眉浅浅促起。
雨翔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也感觉到好奇，不禁问道：“看到了什么？”
小露沉默着，似乎在思考，过了一会儿，她抬起头来注视着雨翔着：“这真的是你的舍友顾源吗？”
雨翔答道：“肯定，难道我的舍友还有假么。”
小妍又全神贯注般把目光全部投进顾源的相片里。
顾源这小子有那么大魅力，能让眼前这个被戏称为“冷艳”女孩神不守舍，我承认他是有点帅气，有点浓烈的书生气质，文质彬彬，但也不至于让小妍这样意味犹尽吧。雨翔心想着。
“雨翔，怎么我感觉到他很熟悉，似乎我见过他。”
雨翔心不在焉答道：“同一个学校，你可能不经意间见过他也不足为奇吧？”
小妍略思考一会儿继续说：“不是的，这种感觉似乎我认识他很久，好像几年前我就见过他似的。”
雨翔此刻认为，小妍因为爱慕作家顾源之深，导致看到同名同姓的顾源而产生熟悉的错觉。
“小妍，我可以理解的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，你脑子中只有作家顾源，看到我舍友顾源的相片才会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，我相信自己的感觉，我真的见过他，要不，他的相片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，且让我感觉到亲切。”
雨翔想到，没必要为这个问题纠缠下去，可能是作家顾源在小妍心中的分量太重了，才会导致这样的幻觉。
雨翔转换了话题，随便敷衍一下，想到明天的课程要没有复习，他趁机向小妍道别。
雨翔刚转身准备离开，突然听到小妍的喊叫：“雨翔，你可不可以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雨翔回头看到小妍欲说还休的样子，路灯照耀下的脸蛋早已红烫烫一片。雨翔问道：“还有什么事？直说无妨，跟多年的老同学还吞吞吐吐呀。”
“我。。。。。。”小妍又没有勇气说下去。雨翔知道她是个非常羞涩的女孩，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，肯定有心事和愿望，只奈羞涩而耻于启口。
雨翔始终不是很理解小妍，此刻她心里想着什么肯定不知道，也不想猜测。他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，说道：“小妍，你再不说，我就走了。”
在雨翔假装迈步的时刻，小妍始终还是没有反应，雨翔心想，我就不相信这套逼不出你的心里话来，于是，他放开脚步往前走。
大约走了十几步，终于听到了一句话：“其实，我。。。。。。我想见见你的舍友顾源，我好像真的见过他。”
雨翔始终料想不到她想见自己的舍友顾源，凭他几年来对小妍的了解，小妍她不可能会主动想见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孩，甚至连这样的念头大概也不会有，因为她一直以冷艳的姿态自居。
雨翔点头答应，立刻拨打了顾源的电话，不过，并没有告诉他说小妍想见他，只是单纯问他在哪里。
此时，顾源还在图书馆。从杨树林至图书馆，是一段较为漫长的路，步行的话需要二十分钟。雨翔和小妍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。


（三）
小妍想到就快见到似曾相识的顾源，每走一步，心扑扑的跳得越来越快，她在劝自己说：“我干嘛了？又不是见真正的作家顾源，只是雨翔同名同姓的舍友而已。”尽管她是这样说服自己，任凭她努力地为自己打气，始终改变不了这种莫名的紧张。
小妍一边走，一边害怕，另一边却又是期待，此刻的心理是矛盾的真实写照。她一直在权衡些什么似的，不断问自己：“我这样贸然想见一个陌生的男孩，成何体统呢？这样会不会被对方笑话？”
她一路挣扎着，快到图书馆的时候，她走在雨翔的前面拦住了他。“雨翔，等一下进图书馆的时候，我不和你一起进去，我在一侧等你，你和顾源出来的时候，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，让我在一旁偷偷看他一眼就行了，行吗？”
雨翔点头默许，她这种行为在雨翔眼里才算正常，要是她真的一反常态，坚持要当面认识自己的舍友顾源，那只能说明，如今的小妍不再是当初那位矜持的小美人，已经脱胎换骨了。
到图书馆门前了，小妍站在一侧的护栏旁，并没有与雨翔一起。雨翔拨了顾源的电话，只要电话一接通知道顾源的具体位置，他就立刻进图书馆。
电话里传来顾源的声音：“雨翔，我现在不在图书馆了，和学长一起在校南门的小街上随便逛着。”
雨翔返回到小妍的身边，抱歉地说：“对不起，他不在图书馆了，下次再找机会吧。”
尽管小妍此时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，但也没有必要表现出来，她微微点点头，略带点失望的眼神看着雨翔说：“没事，下次就下次吧，不过，你要记得尽快给我安排。”
雨翔送了小妍回去的路上，觉得怪怪的，他可以感受出这次小妍的失落的心情，因为和刚才去图书馆的时候相差太远了。
送小妍到宿舍楼下的时候，小妍对着雨翔说：“谢谢你的陪伴，我到了，你路上注意安全，慢走。”
雨翔也不客套，反正这多年同学了，他随便回复几声，转身就走。小妍伫立在原地，一直注视着雨翔远去的身影。
突然，小妍冲了上去，叫住了雨翔，说：“雨翔，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
小妍咬咬小嘴唇说：“不能告诉你的舍友顾源，说我想见他。”
“小妍，行，这个你放心，下次我再找机会让你瞧瞧那个令你似曾相识的顾源。”
小妍这样才松了口气往宿舍走去。而雨翔更奇怪了，究竟这个被称为冷艳的女孩着了什么魔，居然被自己的舍友顾源吸引着。据他所知，就算是再优秀再帅气的男孩追求他，别说接受，连多一眼也不瞧一下他人。
雨翔回到宿舍的时候，顾源也恰好赶到。这次轮到顾源主动了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你那个同学看到我的相片后有什么反应呢？”
顾源一直对爱慕自己书籍的小妍颇好奇的，知道雨翔今天拿自己的相片给她看，一直想知道小妍看到相片后的反应。顾源除了好奇之外，更想着知道小妍之前是否看过他的相片，是否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如假包换的小作家顾源。
雨翔只回答一句话：“她呀，表情挺怪的，对你似曾相识，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。哎。肯定是她太爱慕作家顾源的缘故，才会对你的相片有这样的错觉吧。”
雨翔这句话正是顾源所期待的答案，这样说来，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被揭穿，他之前的担忧瞬间化作一阵青烟向九霄云外消散。然而，顾源又陷入了新的疑团中，为什么小妍会觉得自己想曾相识呢？莫非之前她真的在其他地方见过我的相片？